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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军廖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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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台江小蟊贼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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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偷到想要的东西并不难,难的是偷到之后没有后果!”

那一阵子金刚这个圈子偷风肆虐,常在河边走,哪能不湿鞋,每次行动之余,大家心里其实都捏着大把的汗!特别是黄草墩贪得无厌偷得相当频繁,而刘疤子莽撞有余又偷得十分冒失,从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角度出发,尖脑壳总是用这句话谆谆教诲他们。

不被发现就不会有后果,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,但是真要达到这样的效果,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!尖脑壳的聪明之处就在于,一,他干这种事情从来不明说,而是非常耐心又拐弯抹角地旁敲侧击,直到有人主动讲出来。二,能单独干尽量单独干,这样的好处是既能吃到独食,又能有效避免走露风声。三,如果难度系数实在过高而非个人力所能逮,他则会不显山不露水地给大家来个分工配合,人家负责动手,他负责指挥,千方百计避免出现在战斗现场。

而且他这个家伙还很能算计,在时机选择和火候拿捏上特别有一套,决不冒进。尽管依当时那个年纪和阅历,大家都还不懂得“治大国如烹小鲜”的道理,但尖脑壳却罕见地犹如神童一般开窍得很早。他曾经高屋建瓴地指出,偷东西根本就是系统工程,既不能操之过急,也不能松弛懈怠,只有恰到好处,才能把事情办好!

那次逃学虽然只有两个人,却让胖墩有幸零距离见识到尖脑壳的谋略。当然了,逃学的动机跟后来的油炸粑八竿子也联系不上,而且尖脑壳也有失算的地方。

“下节课是什么课?”

“历史。”

“老夫子的课最没劲,还不如上街看热闹去!”

老夫子是大家给历史老师娄义文取的绰号,上课一点也不严,有个把人旷课他老人家也不太计较,由于课堂氛围相对其他老师要宽松得多,因此深受大家喜爱。

“不就是赶场天么,还能有什么热闹!”

“听说今天会有耍猴的来,不知道好不好看!”

“真的?!”

台江每逢农历二、七集场。黔北山区不缺山货,干辣椒、干洋芋片等货色普通人家都有贮备,有些精明的山民甚至认得天冬、天麻等中药材,用不着它们时,这些物资常常被闲置一旁,一旦缺少口粮或者需要用钱,则尽可背到集场上去交换。街面并不宽裕,两边鳞次栉比的货摊密密麻麻,看不到尽头,中间剩下不到三米宽的过道,是为赶场人预留的。对于农村集场来讲,赶场天可以称作是一次小型展销会,汇聚方圆几十里人气,每一次都几乎把台江这条小街挤得水泄不通。

两个人把吃奶的劲头使出来,才艰难地从街的这头挤到那头,眼见人群越来越稀疏,却连根猴毛也没见着,胖墩问:“猴子呢?”

“听说是有的,也许今天没来成!”

“又上你的当了!”

“听说真是有的,骗你不得好死!要不,我们到丁字口那边去看看!”

台江的街道呈“丁”字形状,“丁”字的一横是主街,一般的摊贩都集中在那里,也最拥挤;而整个坚勾的街道两边,则分布着供销社和公私合营社的店铺,私人小贩不敢抢公家店铺的风头,因此那段街道相对宽松些,却是小吃集中的地方。

又是一番挤,满身大汗。来到一个油炸粑摊边上,尖脑壳不高兴再挪脚步了,说:“就在这歇会吧,热死了!”

“到时候一边看耍猴一边歇!”

“要走你走,我实在走不动了!”

胖墩当时做梦也没想到,这个毫不起眼的炸油炸粑的摊子竟然就是此行的终点!当然了,如果拿吃油炸粑跟看耍猴相比,胖墩倒是更钟情于前者的,怪只怪尖脑壳这家伙口中的耍猴已经先入为主,因此尽管金黄油亮的油炸粑近在眼前,也难抵一睹为快的诱惑。直到这家伙提醒,才注意到香味沁人心脾!

“闻到没,香么?”尖脑壳问。

“香!”说话时,胖墩禁不住猛然抽抽鼻孔!

“想吃么?”尖脑壳又问。

“你有钱?”胖墩反问。

“想办法嘛!”尖脑壳说。

“耍猴呢?”胖墩追问。

“吃了再说!”尖脑壳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