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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深闺梦里人顾深深萧长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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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回不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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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暮去朝来,万物有序。一元复始,万象更新。如今新的生命已然诞生,就意味着施主已经有了新的选择。阳关道,独木桥,通天衢,生死门。此后的万千气象,依然在施主的手中。”

心尘的语气不悲不喜,檀音如同从万里之外,遥遥而来,轻风一缕,荡涤尘埃。他的目光清澈,脸上只有慈悲,而没有悲伤。

“和我想象中的,不一样。”顾深深摇着头。

在她的期待里,她和萧长意的孩子,应该在鲜花着锦的期待中降生。应该在一片柔情蜜意里,被缔造。

但是,从萧长意登基的那一天开始,一切都变了。

“世事岂能尽如人意。如果知道既定的结局,人还会如同新生的胎儿那样,不管不顾的,奋勇向前吗?”心尘在说到人间的争斗,脸上有些迷茫。

“大师为何而来?”情深至此,伤害至此,实在不足以为外人多道也。顾深深是世家嫡女,就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多做纠缠。

“大雪延绵四个多月,荒灾将至。本朝皇帝开府库,变卖黄金宝物,换取粮食,拔擢有能之士前往赈灾。只是希望贫僧来度化施主。”心尘双手合十,默念善哉善哉。

“呵,在他萧长意的眼中,这世间的一切,都只不过是等价交易。就连赈灾,都可以用来作为请高僧的筹码。”

顾深深苦涩的笑容一闪而逝,到底没有失态。

萧长意可以把赈灾用来换取心尘来劝她,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能拿来交易的?

“这个世界上,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但是偏偏太多的事情,不能放在价值的天平上用来称量。牵一发动全身,爱恨纠缠,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干脆利落。贫僧倒是以为,皇帝以这样隆重的报酬请贫僧来度化施主,对于贫僧而言,是最容易达到的无上功德。”

心尘手垂下,一只蚂蚁缓慢的爬走,背上还拖着一粒点心渣。那一粒小小的点心渣滓,可能就是这只蚂蚁一生中最大的幸福。

只是,高僧的手垂下的时候,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看了顾深深一眼。眼中爱恨深藏,眼神清净无波,一张脸绝美而优雅。

顾深深这个人,她现在所遭遇到的一切,都像是在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打碎了给世人看。

这就是悲剧。

心尘从顾深深的眼中,感受到了她的悲伤。

“前尘隔海,往事成风。放下或者铭记,都是施主自己的事情。”心尘站起来,转身离去,只道善哉善哉。

“大师不劝我一心向善,和皇帝重修旧好吗?”顾深深反问道。

“杀一人可以救一人,这样的事情可以点头吗?如果杀一人救百人呢?救千人?救万人?虽千万人吾往矣,因为心中有慈悲。如果为所谓的善而诛杀一人之心,同样是成魔成恶。”

心尘回身,和顾深深对视。年轻的得道高僧的眼中,是俯视天下芸芸众生的悲悯。

“大师是一心想要成佛?”顾深深讥诮道。

“慈悲。”心尘道。他原本想说,如果可以代施主受过,那么贫僧义无反顾。但是不在深山古刹中,只是在这俗世中。

太多的解释,只是会有太多的误会。

话到口边,成了双手合十的:善哉善哉。

“顾深深无意冒犯,还请大师宽宥。”顾深深嘴上说的客气,但是却是做出了请出门的手势。

“负尽千重罪,练就不死心。”心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,然后转身离去。已经到了落英缤纷的季节,但是这位得道高僧走过的路上,居然没有踩下任意一片落花。

这万紫千红,本就是上天给予人世的最大的奇迹。

顾深深许久之后,才扶着手边的矮机起身。屋子极其素净,但是触手才发现,她身上穿的是苏杭出产的葛布,一尺就是一两绢,是天下最贵的葛布,绵密厚实,触手温润,透气保暖。而她手中扶着的矮机,是最好的紫檀木的物件,木质紧实厚重,阳光一照缠金丝的纹路低调的流光溢彩。

这些东西,都是她自小用惯了的。只是在后来的时光里,都一件一件的被她遗忘在了清贫紧张的生活中。

萧长意,可真真是个俗人呀,难为他还记得这些。

顾深深推开木格雕花的门,一步踏进了院落中。她看到了萧长意就站在院子里,粉红色的淡淡的飘舞的花瓣,落了他满头满脸,堆成了小山。

从心尘来劝她,萧长意就没有离开过。

恍惚间,她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,玄衣墨发的锦衣公子,在樱花树下负手而立,笑容明艳而纯净,有着万丈光芒,也有着万丈雄心。

那时候,萧长意就是她所有的光。

当萧长意背过身来,一张锋利而冷峻的脸,带着浓重的掩盖不掉的杀气。顾深深的脸,瞬间冷了下去。

一切,果然回不到当初了。